玫瑰褶皱里的他和他第1章 陷落
天空像是被一块脏兮兮的、吸饱了污水的灰色抹布给彻底浸透了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要蹭到远处那些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蔫头耷脑的丘陵脊背。
雨不算狂暴但那种绵密、冰冷、带着一股子土腥气和植物根茎腐烂味道的湿意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一寸空气里也仿佛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这不是他熟悉的、城市里那种被高楼切割成条块、很快会被下水道吞噬的雨这是一种原始的、弥漫性的、能将一切都慢慢濡湿、泡软、最终回归泥土的渗透。
林清辞坐在驾驶座上那双平日里只用来签署七位数以上合同、握着定制万宝龙钢笔的、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攥着方向盘光滑的真皮包裹因为他的力道而发出细微的呻吟。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的颜色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也清晰地凸起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这荒谬的处境。
这辆价格不菲、性能卓越的黑色SUV此刻像一头陷入了黑色粘稠沼泽的困兽威严尽失。
四个轮子有一大半都深深地陷在了一条看起来根本不能称之为“路”的泥泞里——那更像是一条被各种车辆和雨水长期蹂躏后形成的、布满陷阱的烂泥沟。
引擎徒劳地发出沉闷而焦躁的嘶吼轮胎疯狂空转溅起的浑浊泥浆却只是把它自己那身昂贵的黑色车漆包裹得更加狼狈不堪像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自我毁灭的挣扎。
“该死……怎么会这样……导航明明……”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于未知恐惧的颤抖。
那个昂贵的、集成在仪表盘里的导航系统在一个小时前就彻底失去了信号屏幕最终定格在一个看起来无比荒谬的、周围一片空白的路口位置仿佛在无声地、冰冷地嘲讽着他的盲目和愚蠢。
他明明是按照一个在岔路口遇到的、面容憨厚、口音却极重得需要连蒙带猜的老大爷指的方向开的那位大爷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往前一直往前就到咧!”。
结果呢?结果就来到了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只有被雨水浸泡的田地和灰蒙蒙天空的鬼地方!手机自然也是没有任何信号的。
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的叉号像是给他与那个秩序井然、一切尽在掌握的文明世界之间画上了一个冷酷而决绝的休止符。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从精致棋盘上随意弹飞出去的棋子滚落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了蛮荒和恶意规则的、被文明遗忘的角落里。
那种失控感比家族会议上对手突如其来的发难更让他心悸。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平日里处理危机时的那套逻辑来分析现状但鼻腔里充斥的泥土腥味只让他更加烦躁。
他推开车门一只脚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踩下去—— “噗嗤”。
一声粘腻而温吞的闷响。
他那双意大利手工定制、鞋型优雅、价格足以让普通白领瞠目结舌的限量版运动鞋瞬间被那仿佛拥有生命的、褐色的粘稠泥浆吞没了大半。
那种湿冷、滑腻、带着细微沙砾摩擦感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浸了水的昂贵鞋面无比清晰地直抵皮肤让他从脚底到头顶都激起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寒意胃里也跟着一阵翻涌。
完了。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清晰浮现的念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
不是担心这辆车——虽然它价值不菲但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代步工具。
真正让他感到恐慌的是……他环顾四周。
雨幕中是无边无际的、绿得发黑或者黄得萧索的田野更远处是隐约能看到一些低矮的、灰扑扑的、如同匍匐在地上的野兽般的房屋轮廓。
空旷原始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吞噬一切的寂静只有雨点不知疲倦地敲打车身金属和下方泥土地的沙沙声。
这种无处不在的、庞大的寂静比城市里最喧嚣的噪音、最激烈的争吵更让他心慌意乱仿佛随时会被这无声的自然所吞没。
他不信邪地试图用力想把那只被“捕获”的脚拔出来结果另一只脚下意识地在地板垫上(幸好那里还是干的)一蹬借力的结果却是这只陷落的脚“咕噜”一下陷得更深了。
泥浆现在几乎要没过他纤细的脚踝那种被禁锢、被拖拽的感觉无比清晰。
一种前所未有的、物理层面上的无力感像这无处不在的冰冷雨水一样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到一阵虚脱。
他林清辞何时受过这种纯粹的、无法用智慧和金钱迅速解决的、来自大自然的“委屈”? 在商场上他可以用计谋、用资本、用人脉去化解危机;在这里他所有的依仗都成了笑话。
他甚至开始荒谬地想如果他此刻掏出一沓现金扔进泥里这片土地会不会好心地把他的车和脚都“吐”出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挣扎脑子里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自己是不是要在这冰冷的泥水里站到天荒地老直到变成一尊姿态滑稽的泥塑时一阵与这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粗糙而有力的“突突突……哐当……突突突……”声由远及近地、极具存在感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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