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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风和吹王者归第283章 月光陶罐

克莱尔郡的夜比科克郡更冷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

芬恩蜷缩在废弃磨坊的石缝里怀里揣着半块冻硬的燕麦饼饼渣硌得肋骨生疼。

三天前从山楂树洞出发时他以为接应的人会在磨坊等着可此刻只有断墙上的月光像摊融化的锡冷冰冰地铺在地上。

石缝里积着陈年的灰尘混着鸟粪的酸味。

芬恩把脸埋进膝盖鼻尖蹭到粗布衬衫上的血渍——是利亚姆的血那天他拽着自己钻进石楠丛时血滴落在他的肩膀如今已凝成深褐色的斑块像块洗不掉的烙印。

“咔啦。

” 磨坊外传来陶罐落地的脆响芬恩瞬间按住袖管里的铜哨。

那声音来自磨坊西侧的矮墙紧接着是压抑的咳嗽声像只被呛到的夜鸟。

他贴着石壁往外挪石缝里的青苔刮擦着后背留下凉丝丝的湿痕却让他清醒得像浸在冰水里。

矮墙后站着个穿黑袍的女人头巾滑落半截露出灰白的头发。

她正蹲在地上捡拾陶罐碎片手指被瓷片划破血珠滴在月光下的草叶上亮得像碎钻。

芬恩注意到她的黑袍下摆绣着朵石楠花针脚歪歪扭扭和玛格丽特太太窗台上那束枯花惊人地相似。

“是利亚姆让你来的?”女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举起手中的铜钥匙钥匙环上挂着片山楂树叶边缘已经蜷曲发黑“他说会有个带铜哨的孩子来哨身上刻着螺旋纹。

” 芬恩摸出铜哨递过去女人接过时他看见她掌心的老茧——右手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疤是长期握笔磨出来的。

“我是布里奇特修女”她把哨子还给他指尖的血蹭在哨身上像道暗红的纹路“磨坊被搜查后我们把联络点设在了教堂的地窖。

跟我来走水路更安全。

” 沿着磨坊后的小溪走时芬恩发现布里奇特修女的左脚有些跛。

她的木鞋踩在鹅卵石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每走三步就会顿一下像台缺了齿轮的旧钟。

“十年前被英军的马踩的”修女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当时我抱着圣像跑马从后面踹过来鞋跟碎成了三瓣骨头倒没断——天主觉得我还能再跑几年。

” 溪水没过脚踝时芬恩的脚趾冻得发麻却不敢作声。

布里奇特修女在前面带路黑袍的下摆浸在水里像朵绽开的墨色睡莲。

她不时弯腰捡起溪底的鹅卵石塞进腰间的布袋:“这些石头能铺路也能当武器。

去年有个孩子用这个砸晕了三个英军你信吗?” 芬恩盯着她布袋里的石头突然想起镇上的石匠。

石匠总说爱尔兰的石头是活的能记住人的脚印——此刻他踩过的鹅卵石会不会也记住了个十二岁男孩的脚印? 教堂的尖顶在月光下像把出鞘的剑。

布里奇特修女推开侧门时门轴发出“咿呀”的哀鸣惊飞了门楣上的夜鹭。

教堂里弥漫着蜡烛和尘埃的味道圣坛前的长凳被翻倒在地十字架歪斜地挂在墙上耶稣的右手断了半截露出里面的木茬。

“上周搜查时弄的”修女扶正十字架指尖轻轻抚摸断手的截面“他们说要让我们看看反抗的下场就是这样。

可你瞧”她指着圣坛下的阴影“老鼠还在这儿做窝说明天主没走。

” 地窖的入口藏在圣坛后面石板上刻着个模糊的十字得用特制的铜钥匙才能撬开。

布里奇特修女转动钥匙时齿轮咬合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里回荡像某种神秘的暗号。

地窖里比外面暖和弥漫着泥炭和草药的气息十几个男女坐在草堆上看见芬恩时有人悄悄把武器往草里藏——有削尖的木棍有生锈的马刀还有把用镰刀改造的短匕。

“这是芬恩带情报来的。

”布里奇特修女把他推到众人面前“玛格丽特太太的侄子你们还记得玛格丽特吗?十年前帮我们藏过圣像的。

” 角落里的老妇人突然呜咽起来她的手指缠着布条指甲缝里嵌着泥炭灰:“我认得她的手艺这孩子衬衫上的补丁是玛格丽特的针法——她总爱把针脚缝成斜的说这样结实。

” 芬恩的心猛地一缩。

他从未说过自己是玛格丽特的侄子可这些人却像认识他很久似的。

他突然明白在爱尔兰有些联系不需要血缘只需要同样的针脚同样的伤疤同样藏在胸口的十字架。

地窖深处的木箱里藏着盏油灯布里奇特修女点亮灯时火苗在玻璃罩里跳动照亮了墙上的地图——用炭笔绘制的克莱尔郡地形标记着英军的岗哨和反抗军的据点有些据点被打了叉墨迹边缘晕着深色的圈像未干的血。

“利亚姆怎么样了?”负责联络的年轻人问他的左耳缺了半只露出粉红的肉疤。

芬恩想起利亚姆用牙齿咬开情报时的样子想起他胳膊上墨绿色的药膏突然说不出话只把靴筒里的羊皮纸递过去。

洋葱汁写的字迹在油灯下显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芬恩看着他们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他见过的那些泥炭火——明明灭灭却总也烧不尽。

有人掏出炭笔在地图上做标记笔尖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像某种细密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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